第57章 落霞觀梅新酒變美酒
七年戰役終於告一段落。
“阿劍！你倒是說說，你是如何起死回生？又是如何有這麼多的軍兵？”
“說來話長，容我慢慢講！倒是要先打探一二我的夫人及孩兒如何了？”寧晨遠和安寧互看一眼，心照不宣，遲早要說的。
“我記得那時，阿英身孕不過五六月。這些年，我原本想回去的，可看到戰亂如此，我又改了主意。”
“阿劍！你的孩子是個男孩，名字叫唐相宜、是我起的。”寧晨遠先報好的。
“唐相宜？好名字啊！才子就是才子，取名字都這麼有水平。多謝啦！”唐劍抱拳，又道：“那，阿英可好？她的身子可安康？”安英之前在軍營受過很重的傷，唐劍一直很愧疚，是因為救他才受的傷。
“阿劍、”安寧鼻酸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。只得背過身去，唐劍見她如此，心底一沉。
“阿劍！阿英她去了！”寧晨遠不忍在瞞著他。
“......”
西京城外，兵馬清點完畢。
“孃親！我們這是要去哪啊？”
“嬌兒，我們要隨你爹去他的老朋友家裡，也就是兩位將軍住的地方。”
“哦，那是什麼地方？”
“那是一個開滿鮮花，蝴蝶紛飛的地方。”
“真的嗎？那豈不是很美？”
“是啊！江南煙雨，水鄉之路。不但有美景還有美食，公子小姐都俊俏。”
“好嘞！”嬌兒是李師傅和月娘的女兒，年紀要比寧霜和寧軒大兩歲。十四五歲的年紀，正是花季少女。好奇心旺盛，眼界也高。
“阿劍！你與我們一道回家吧？”唐劍這幾天都是懨懨地。知道阿英死後，他就像失去了摯愛一般失魂落魄。
他愧疚，傷心，卻挽不回安英。
“自然要回去。我還有兒子。不過，我不是唐劍，我是俠客無名！”
“好！無名大俠。請跟我們一道回家吧。”
天蒼蒼地茫茫，風吹草地見牛羊。
大隊伍開始啟程班師回朝。傷員、糧草在後。道路且長慢行，直到數月後，他們才回到京都。
“朕的大將軍們！你們終於平安歸來。”皇帝為他們舉辦了慶功宴。滿朝文武齊聚一堂。
太后也在高位，她的目光中有盈盈的淚花。回來就好，上天保佑！好人終究有好報的。
論功行賞在即，寧晨遠和安寧卻交還了兵符。
“愛卿，你們這是何意啊？”皇帝本因有大臣諫言，說他們寧氏夫婦名聲大噪，威震四方。在七年戰役中更有一些原將軍和前朝將軍的老部下跟隨他們。
如此宏偉的戰績，和高亢的人緣，若是在擁兵自重，那就是危及皇威的隱患。
皇帝還在猶豫，不料他們夫婦竟然主動交還兵權，還將收編在冊的人員名單呈上。
“陛下。臣夫婦本就無意朝堂！現在國已定，危險解除，臣願意與妻子相攜江湖，還望陛下恩准。”自己親自說是一回事，被他們先說又是另一回事，皇帝顯然有些不高興。
“果然是神仙眷侶，哀家甚是羨慕。”太后緩緩而來。
“參見太后！”
“太后怎麼來了？”皇帝心裡瞭然。
“陛下！七年的生死戰換來今日的天下太平，寧氏夫婦功不可沒。哀家想替他們求情，望陛下念其當初的恩惠，就允了他們夫婦的心願吧！”寧晨遠和安寧沒想到太后為他們求請皇帝。
“多謝太后成全。多謝陛下成全。”他們雙雙跪倒在地。
“哎！也罷！既然如此，朕若是不答應，那就顯得朕強人所難了。只是這兵符乃是國之安危，朕該給誰呢？”
“陛下，臣有人選推薦給陛下。”
“哦！寧安卿有人選？”
“此次戰役中，臣有幸得到了一位有勇有謀的高人相助，此人曾是開封府尹，鄭文昭。”
“是吧！那就讓他來見朕。”
“陛下。哀家許久未見他們夫婦，有些體己話想與之說說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朕不好留人。朕還有公務，兩位愛卿與太后敘敘舊吧。”
“恭送陛下！”皇帝走後，太后拉著安寧的手。
“安寧！辛苦你們了。是哀家當年舉薦你們。今日，哀家這麼做，亦是回報了當年的承諾。”原來早年間，安寧就有求太后。若是他們有幸得勝過來，還請太后協助他們脫離朝堂。
“多謝太后成全，安寧銘記在心。”
“你是英兒最好的姐妹。哀家，感謝你還來不及。”
“太后，臣有一個物件要交還給您。”寧晨遠掏出一個香囊。
“這是臣，曾經在一處山洞中偶遇一位受害的僧人，他在臨終前交予我保管。臣原想，此物件本就是故人與故人之間的思念之物，今日交予太后！”
離開皇宮，寧晨遠與安寧攜手並肩。身後有夕陽落在他們行走過的地方。柔和聖神，安詳寧靜。
出世無心與世聞，好將蹤跡遠離群。
別來滄海孤舟月，歸去青山半榻雲。
東林蓮社詩盟在，相送河橋已夕曛。
《龜山禪寺贈僧柏庭》
幾日後，皇帝下詔：封、鄭文昭為開國大將軍。寧晨遠和安寧的將軍榮譽仍存。繼、子孫後裔世代都可承世爵爵位。皇恩浩蕩，也算相得益彰。既能堵住悠悠之口，亦能挽留人心。
那日後，太后就搬離了皇宮，去了一個清修之地，說是要為國整日祈禱。
年輕皇帝，治理國家井井有條，廢除了先皇重文輕武的規條，廣招天下豪傑英雄。
一時間，江湖與朝堂湧起無數的風語。不過，這一切與安寧他們無關了。
又是一年新春季。
“爹爹！您說好要帶我去落霞山賞梅的！”寧霜紅撲撲地臉頰鼓鼓地。
“自然要去。”
“孃親！父親說明日就去落霞山賞梅。”寧軒放下手中的劍。
“好啊！是該帶你們去見識見識！”
“這落霞山很高的。孃親，孩兒能上得去嗎？”
“我兒現在功夫了得，自然上得去。”
“那好。我們在帶上相宜吧？”
“自然要帶。還有嬌兒，靈兒，月兒，都要帶上。”
“太好了！我這就去告訴妹妹。”
幾日後，落霞山下。
“哇！好高的山啊！”幾個女孩子仰著頭驚訝不已。
“嬌姐姐，你能上得去不？”
“嗯！自然可以。”李嬌嬌，李師傅和月娘的女兒。在他們之中最為年長，她從小就喜歡武術，不但輕功極好，歌舞更是一籌。月兒和靈兒是安亭的一雙女兒。
“那我們比試比試，看誰先到！”寧霜好勝心起來，擼起袖子就要爬山。
“霜兒！不可莽撞。山坡巨高，等爹孃叔叔他們上去後，自然會有繩索下來渡我們上去。”寧軒極為老成的說。
“軒兒說的不錯。糖糖，嬌兒，你們且等著。月兒與靈兒還小，武功不佳，我們先帶上去，你們稍後。”幾個少年看著三個大人左右各帶著幾個弟弟妹妹，身手靈巧不說還動作迅速。
“哇！好棒的身手！”李嬌嬌看的欽佩不已。她原本以為阿爹的武功已經是極好的了。寧霜眼珠轉動，偷偷瞄了一眼正在驚歎的李嬌嬌，趁著寧軒也在看的檔口。她快速地跑去攀著一處綠色藤蔓，纖細的身影靈巧像蛇的往上攀爬。
“呀！霜兒作弊！”李嬌嬌發現了，寧軒卻只是無奈的搖頭。他這個妹妹什麼習性，他還不瞭解麼？早就留意到她的不軌了。
“寧霜！你犯規！”李嬌嬌嬌喝。寧霜則是調皮的衝著她吐舌頭。可惜太過驕傲，沒注意腳下的石頭，結果，不小心腳底打滑。
“呀！”一聲尖叫。人和山體眼看就要分開，寧軒早就做好準備，一個飛身上去，將滑落下來的寧霜牢牢抱在懷裡。
“哥哥！”寧霜拍著胸口，衝寧軒傻笑。
這時，從上頭有繩子拋下來。伴隨著安寧的呼喊，李嬌嬌興奮地抓住繩索系在腰上。
“哈哈！我先走啦。你們慢慢來咯。”
“啊！哥哥，快點放我下來。”寧軒一臉無語。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！
“啊呼！終於上來了。”寧霜和李嬌嬌不分前後的上了山崖。
寧軒在她們之後上來。
“軒兒！做得好。”寧晨遠和安寧是看到他們山下的情景的。作為父親，看兒子如此有責任心，很欣慰。
“多謝父親。”寧軒的個頭在寧晨遠之下，父子二人微笑相視。
“哇塞！好多梅花樹。”
“我就說嘛，這落霞山上有好東西。”幾個大小孩都圍著梅花樹嬉笑玩樂。
望梅亭內，寧晨遠、安寧，唐劍，把酒言歡。
他們挖出十多年前在樹下的新酒。此刻，新酒已然成為美酒。
“時隔十數年，我們終於來了。”寧晨遠道。
“十年之約，雖然過去不少，卻依然感恩。”安寧道。
“是啊！天際三竿量日月，人間一鏡照山河。十年弓劍為誰苦，萬里山河不自由。《句》”唐劍感嘆吟詩。
“阿英！你看，我們的相宜多開心。你看，這大好河山！”
“阿劍，現在可以說說，你是如何死而復生的？”
“是達伊娜！”
“達伊娜？北國郡主！”
“是的。那次戰役後，我受傷掉入懸崖峭壁。好在被路過的達伊娜救下.....”唐劍將自己被達伊娜救起，然後因為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數月。等到他度過難關悠悠甦醒時，卻被告知宋軍大敗，大元帥身死的消息。為此，他暗沉了一段時間。達伊娜勸慰他，讓他安心休養。
“達伊娜是邦國的王妃。她竟然顧念舊情救你？”安寧不由得疑惑。
唐劍笑笑搖頭。“她本不知我是誰。當時我臉被割傷，看不清面目。直到甦醒，我認出她來，她方才知道。起初，她好像後悔救了我，好幾日都不見我。直到我能下地走動，她才又出現。”
“如此說來，她是無意間救了你，卻不忘當初的辜負之氣。”唐劍苦笑。
“是啊！她還指著我好罵一通。不過，後來我知她嫁給邦國後，受到了很好的對待。她的丈夫，對她極其寵愛。還願意幫助她協作北國，那些兵丁也是他們的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“狼是他們飼養的，弓箭手則是我這幾年培養的。我成了他們幕後的軍師，專門訓練兵丁，就是為了更好的戰鬥。”
“阿劍！多虧有你。你是我們夫婦的福星。若不是你及時加入，我們恐怕沒有這麼順利制服對方。”
“好兄弟何須客套！”
“阿劍！以後有什麼打算？”
“我想帶著相宜去找舅父。”嶽鋥老邁，膝下無子。唐劍既然已死，自然不能現於人前。
“這般如此，也好。嶽公年事已高，你們去，他必定高興。”
“舅父一身戎馬。未曾成家立業，我要陪伴他度過餘生。”
“阿劍！好兄弟。今日一別，我們來年再會。”
“好！三年後，我定代相宜與你們再見。”
“保重！”
“珍重！”
梅花盛開，芳香撲鼻。少男少女林中嬉笑，萬里山河在望，酒淳濃郁酣暢。
共惜相從一寸陰，酒杯雖淺意殊深。
且同月下三人影，莫作天涯萬里心。
東嶺近開松菊徑，南堂初絕斧斤音。
知君善頌如張老，猶望攜壺更一臨。
《二守相會》
——那麼，三年後再見咯！
《全劇終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