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梓鈞 作品

0068【誘殺】

縣城碼頭的商船,又遭殃了,直接被向知縣徵用。

  那是西鄉首富盧官人的船,商人財力再雄厚也得抓瞎,遇到官府出兵只能認栽。

  此次行軍,除了弓手,還有縣郊的農民,強徵五十個做民夫。

  幸好一路可以行船,否則民夫的數量更多。

  陳子翼坐在甲板上,望著江水發呆,有些想念自己的馬兒。

  他早就打算去投軍,怎奈母親哭哭啼啼,父親也連打帶罵,死活不讓他離開家鄉。

  這回應徵跑來做弓手,純粹是為了圓夢。

  卻不成想,遇到一個神奇少年,練兵練得有模有樣。陳子翼被勾得心癢癢,想見識真正的軍隊,等攻破了黑風寨,他說什麼都要去秦鳳路投軍。

  那裡有新獲疆土,不缺仗打,定能建功立業。

  像他這種良家子主動投軍,自帶戰馬,還會騎射,去了軍中就能做小頭目。而且不會紋面,只在手腕刺青,跟那些賊配軍不一樣的。

  “陳都頭,都頭請你去議事。”一個弓手過來說。

  陳子翼前往船艙,中途遇到張廣道,二人互相點頭致意。

  進得艙內,朱銘笑臉相迎:“兩位哥哥,快進來坐!”

  張廣道雖是賊寇出身,卻坐得筆直。

  陳子翼這個良家子,反而歪著身子,吊兒郎當毫無正形。

  朱銘親自給他們倒茶:“散茶,味道不好,將就著喝。”

  “無妨。”陳子翼端起就飲。

  朱銘說道:“咱們在縣城鬧出恁大動靜,黑風寨的賊人肯定已知道了。賊寇要麼趁早棄寨逃跑,要麼做好準備死守山寨。”

  張廣道說:“黑風寨經營了幾十年,多少茶山和田產,他們決計捨不得跑。”

  “那就得強攻,或者把賊人誘出來。”陳子翼說。

  “強攻黑風寨之前,先去那下白村坐坐,”朱銘說道,“陳家哥哥可能還不曉得,下白村有個豪強,喚作小白員外……”

  陳子翼吱聲道:“俺聽說過此人。”

  朱銘繼續說:“小白員外與黑風寨,一向有勾結,甚至幫著賊人銷贓。他還跟祝宗道有勾結,早已成了匪類,向知縣的意思是,讓我們把小白員外也剿了。”

  “這個好辦,鄉下豪強而已。”陳子翼說。

  朱銘笑道:“能夠智取,就不必強殺,兩位哥哥看我眼色行事。”

  一路順流而下,又無險灘,速度極快。

  當天下午,船隊便在下白村靠岸。

  這是距離黑風寨最近的村落,弓手們逗留一晚也很正常,等明天早上再往賊寨繼續進兵。

  朱銘腰懸寶劍,手裡握著把梭鏢,還未下船便喊道:“傳令下去,誰敢踏壞百姓莊稼,第一次罰十軍棍,第二次再犯就二十軍棍!正兵、雜兵與民夫,前往村中打穀場,吃了飯晚上就在那休息。”

  “都頭有令……”

  以前稱呼朱銘的軍職,還要加上一個姓氏,如今卻直呼為都頭。

  而張廣道依舊是“張都頭”,陳子翼依舊是“陳都頭”。他們雖然跟朱銘平級,卻被默認只是屬下,只有朱銘才能做帶頭大哥。

  一隊隊弓手排隊下船,村中百姓嚇得撒腿就跑。

  弓手的名聲,可不怎麼好。

  百姓見朱銘帶著弓手進村,全都躲在家裡偷看,膽小者甚至趕牛抱雞逃去山裡。

  很快他們發現,這些弓兵似乎不一樣。

  別說劫掠了,就連莊稼都不踩。

  事實上,想做到如此軍紀,只要嚴加約束,平時給足士兵糧餉即可。

  就這麼簡單的事情,古代大部分軍隊都辦不到。

  跟隨弓手們下船的,還有向知縣的家僕。

  這傢伙的身份類似監軍,向知縣明擺著不相信那些吏員,也不怎麼相信朱銘。